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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雜誌194期封面

《渴望之書》是柯恩二十多年來的詩歌畫作,《渴望之書》也是格拉斯一百分鐘的音樂創作。兩者究竟是如何產生擦撞火花?又是如何看待對方?
就在二○○七年六月多倫多光影藝術節首演前,兩人曾在Wintergarden Theatre留下對談。在藝評家約翰.洛克威(John Rockwell)的主持下,兩人暢談六十分鐘。本文摘錄兩位巨匠對話,近距離來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主持 John Rockwell
翻譯 吳家恆
中文整理 李秋玫

圖片提供 國立中正文化中心

約翰.洛克威(以下簡稱威): 就從《渴望之書》開始談吧。當Stranger Music問世時,這本詩集收了你過去這幾年的作品,包羅廣泛,但是《渴望之書》收的不只是九○和二○○○年代寫的作品,也收了更早以前的作品。有個芬蘭的網站收了很多你的作品,你在詩集最後的致謝辭裡特別向這個網站致意。你是如何決定哪首詩要選進《渴望之書》的?你是希望這些詩彼此呼應,還是這只是把你還沒選過的作品放進來,或是另有別的原因?

李歐納.柯恩(以下簡稱柯): 有一首詩我沒把它選進《渴望之書》裡頭,名字叫做〈我的職業生涯My Career〉,我是這麼寫的。全詩只有個十三個字:「要說的如此之少,卻又非說不可。」(So little to say, so urgent to say it.)

我總有裝滿一整個抽屜的歌詞,寫完或是沒寫完的。人窮,所以也翻找得勤快。我常瀏覽這些歌詞,每隔五年、十年,我就會想辦法選一組彼此有某種一致關連的作品。這個方式就是如此。

我希望有某種東西……會引起讀者的興趣。我認為一本詩集可以放在任何脈絡裡,而且可以運作得起來。而且,如果哪個人夠無聊的話,其實是可以從頭讀到尾的。我希望它會有你所說的那些變化的。

威:我之所以會問,是因為這些詩的順序跟我昨晚聽到的音樂作品完全不同。我想要趕快找機會問你,你對原型這些東西的概念是什麼,但是在我碰到這一點之前,好像是在這場音樂會的曲目說明裡頭吧,你說你們兩位是六年前在洛杉磯才一起共事的。兩位在之前有接觸過,或是對彼此的作品感興趣嗎?

菲利普.格拉斯(以下簡稱格):我不知道那會面到底是怎麼安排的,但我們打算一起消磨一個下午。我不記得是誰先連絡誰,但是那個下午結果變成……我們一起吃晚飯,然後又混到晚上,我們把時間都花在讀一本書上頭,當時它其實還是零散、還未出版的詩頁。這最後會變成……過了幾年之後,我們又碰在一起,我看到它已經成書了。我們在那裡,一棟非常典型的洛杉磯房子,有後院和游泳池,我們就坐在草地上讀詩。我曾經把幾首他的詩譜成音樂,來慶祝魁北克建城五百年紀念,李奧納提醒我,那已經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我挑了……我在那裡寫幾首歌,於是我就寫了一組歌曲,我寫了一首法文的、一首英文,還有一首西班牙的。我想這應該足夠了。夠了嗎?並不見得。但不管如何,那首英文詩關於我的父親……

柯:沒錯。

格:我把它錄下來,然後寄出去……我們必須得到授權,於是我就去取得授權……我把它寄給李奧納,但是我不記得有聽到你的回音。我就說,沒關係,這只是諸多事情裡頭的一件而已。我是說,我猜想……然後他提醒我他其實聽過它,我們彼此的接觸就是這麼開始的。

威:你們兩位之間也有不相似之處,但是,我的天哪,還頗有相似之處呢。兩位的歲數都是七十好幾,祖先都是波蘭的猶太人以及/或是在十九世紀末從立陶宛,或是別的地方來的;一位是說英語的北美人,一位則是美國人,但是在加拿大的新斯科細亞(Nova Scotia)住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進行創作;兩位都對佛教感興趣。我在想,好像兩位是從出生之後就失散了還是怎麼著。

格:說不定我們是在人生中失散。

威:你們之間的差異也很明顯。我是說,你這種音樂和他那種音樂是不同的,而你雖然不是詩人,但也參與腳本的架構。我只是想知道,這些線有讓兩位感覺到某種親切嗎?

格:哦,有的,但是這還有另一面。這我也能測度一番。李奧納吸引我的地方在於他是個真正的詞曲作家,也是真正的詩人,不是那種只做一樣,卻看起來好像會做另一樣的人,這兩種專長他都能掌握。所以如果我要以英文譜曲,我就需要詩人。而且不只是詩人而已,而是能瞭解聲音的詩人。很多年前,我有個朋友瑟拉(Richard Serra),雕塑家,他告訴我,他能教我畫畫。我說,你怎麼能辦得到呢?他說,嗯,畫畫跟看有關。這對我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啟發,畫畫取決於看,我馬上就明白,跳舞跟動作有關,詩跟說話有關,而音樂跟聽有關,而我需要聽詩人自己發出的聲音,在這個例子裡頭,有時候我有機會聽到歌曲,看到同一首詩表現在歌曲之中。

威:我蒐集了兩位在公開場合、訪談所說的,還有你在加拿大廣播公司法語電台(CBC French radio)所說的,昨天晚上我在轉帶子,突然聽到李奧納出現在螢幕上,用法語說「和菲利普合作是我很大的榮幸」。所以我猜這是「很大的榮幸」但是在這首作品創製的過程中,你們的合作是持續不斷的嗎?一旦你「獲允」之後,你涉入的程度有多深?

柯:嗯,我一刻也沒耽擱。我留意菲利普的作品已經好多年了,也聽過好多場音樂會。我總覺得有種親切感,即使從來沒有真正談過很多。我覺得在我們之間一直進行著對話,多年之後,當菲利普接觸我的時候,我馬上就回覆,我覺得好像就是拾起話頭,繼續當年的對話。就算我們沒有真正談過很多,但我總覺得我們對有些東西有很深的默契,不需要任何合作。所以我只是把書交到菲利普的手中,心中一無擔憂,過了幾個月之後,菲利普把一些素材呈現給我看。我想我應該有一點否決權吧,但我沒想過要去動用它,因為我對於菲利普會怎麼做很感興趣,就像在今天這個場合,我很想知道他怎麼對談。我對於菲利普會如何處理這些歌詞很有興趣。事情就這麼簡單,這麼說吧,我一點也不想干擾他會怎麼說,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昨天晚上,我是第一次真的看到,我對那次對談和它是如何呈現的感到很滿意。

格:我讀那本書的時候,我注意到的是,你不一定需要把它從頭讀到尾。一本書這裡翻翻、那裡讀讀,過了沒多久之後,你大概就把整本書讀完了,因為你曉得,這種閱讀方式相當隨性,不管這是一本康明斯(E. Cummings)、莎士比亞,或是金斯堡或柯恩的詩集,這樣來讀詩是很享受的。所以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我想擁有、我想重新創造在讀一本書的感覺,換句話說,它的樣貌會是自發的。一方面是這樣。二方面呢,我開始分析詩——我在過程中曾經告訴過李奧納——我把這些詩分成四或五類。第一類我稱之為敘事詩(ballad):龐大、四處蔓生的詩,有三、四頁長,像是〈千吻之深A Thousand Kisses Deep〉、〈河為什麼是黑的?Why the River Dark〉。

菲利普.格拉斯vs.李.歐納.柯恩

(全文詳見《PAR表演藝術》雜誌第19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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