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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雜誌第197期封面
文字 李玉玲

一九八○年代,台灣尚未解嚴,但整個社會卻瀰漫著一股「革命」的騷動:反對運動走上街頭革命,現代劇場的革命則悄悄地醞釀著。

那是個「物質缺乏,慾望簡單」的年代。一群對戲劇、電影有狂熱的藝文青年,窩在試片間與《影響》雜誌中,最後在劇場找到歸屬,參加自美歸國的學者吳靜吉長達一年半的「生活劇場」訓練。

「蘭陵」的誕生,就像貧瘠的台灣現代劇場沙漠中開出的一株奇花異朵,自京劇脫胎換骨的《荷珠新配》一鳴驚人,讓傳統話劇從此走向現代劇場,成為台灣現代戲劇史上最重要的里程碑。詩人楊牧更在看完演出後寫下:「蘭陵劇坊的一夜,是我十年來在藝術的追尋裡,最感動的一夜。」

那一夜的璀璨奪目,讓早已吹熄燈號的蘭陵,這盞點亮台灣現代戲劇的明燈永遠不滅;蘭陵人的四處撒種耕耘,更灌溉了國內劇場的豐厚沃土。三十年後,蘭陵人重聚舞台再開「同樂會」,本刊將帶著讀者一起,從蘭陵的誕生、訓練、創作到影響,和許許多多的蘭陵人,重返台灣現代劇場的關鍵時刻。

【蘭陵三十】
屏風表演班《莎姆雷特》
5/5~6 19:30
《新荷珠新配》
5/9 19:30
5/10 14:30
台北國家戲劇院
INFO 02-27219631

【蘭陵三十】:紅樓系列
《貓仔走醒》
5/15~16 19:30
5/16~17 14:30
西門紅樓2樓劇場
INFO 02-88661116
《螢火蟲劇團-數到三…蟑螂堆成山》
5/22~23 19:30
5/23 14:30
西門紅樓2樓劇場

INFO 02-27219631
《Come to Daddy-我親愛的大革命小姐》
5/29~30 19:30
5/30~31 14:30
西門紅樓2樓劇場
INFO 0911266420

誕生於一九八○年的「蘭陵劇坊」,是台灣現代劇場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前身為「耕莘實驗劇團」,在吳靜吉指導、金士傑帶領下,一群愛好藝術、對當年劇場現狀不滿的年輕人,投入無期限的訓練,終究發表了《荷珠新配》、《貓的天堂》,從此打開台灣現代劇場的新視野。雖然蘭陵的輝煌年代只持續了十年左右,但卻影響深遠,蘭陵人在劇場開枝散葉,當年所引燃的劇場熱情,如星火燎原,迄今仍在台灣延燒不滅……。

文字 李玉玲 資深藝文新聞工作者

一九七九年六月三十日,一群藝文青年在耕莘大禮堂公演肢體劇場作品《包袱》,以及都會情境喜劇《公雞與公寓》兩齣小品。

現今常以「耗資」多少製作費為訴求的商業市場年代,可能難以想像:原來,沒錢也能做戲。演員自備戲服、燈光從家裡扛麻將燈補充、觀眾則是靠著張貼自製海報,再打電話昭告親朋好友「催票」而來,進了「劇場」看戲,也是自助式搬著摺疊鐵椅隨性而坐。

這場熱情勝過金錢的公演儘管小眾,卻預告了台灣現代劇場「起點」——蘭陵劇坊即將誕生。蘭陵,雖然還在醞釀中,一票「準」蘭陵人早從一九七七年就開始接受心理學教授吳靜吉長達一年半的訓練,這個訓練沒有時間表,吳靜吉形容:就如貝克特名劇《等待果陀》,這群年輕人沒等到果陀,卻等到一九八○年「蘭陵劇坊」的出現。

吳靜吉催生,金士傑招兵買馬創團

吳靜吉一九七二年自美返國在政治大學任教,應美國新聞處邀請,曾在美國辣媽媽劇團(LA MAMA)有過劇場創作經驗的他,和雲門創辦人林懷民巡迴台灣演講,一個談現代劇場,一個講現代舞,吳靜吉深刻記憶:「台下一雙雙熱切的眼睛,讓人感受到台灣年輕人正在等待機會。」林懷民也說:「那是個文化匱乏的年代,可能沒多少人知道林懷民是跳現代舞的,但年輕人渴望看見世界,是一個充滿理想的年代。」

雖然,吳靜吉喜歡戲劇,但他始終認為,教育才是主業,表演藝術只是嗜好,但回國後和已故戲劇學者姚一葦當了多年鄰居,想要做個純粹欣賞者也難。姚一葦邀請吳靜吉到文化大學開戲劇活動練習課程,認識陳玲玲等一票青年戲劇學子,有一次,當吳靜吉在劍潭參加一項「人際交流分析」研討會時,陳玲玲帶來一位高挑的年輕人金士傑,遊說吳靜吉到耕莘實驗劇團帶領訓練課程。

屏東農專畢業的金士傑,在鄉下養了一年多的豬,壓抑不住心中蠢動的藝術夢北上,原本立志要成為小說家、電影導演,在作家張曉風的基督教藝術團契演了《和氏璧》、《第三害》等話劇,後來,接下耕莘實驗劇團團長職務,從此人生轉了彎到了劇場。

金士傑說,年輕時的他,看了很多文學、電影,就自以為有三兩三,自視甚高,現在回想起來,只是些自以為是的知識與判斷。從周渝手中接下耕莘,他想重新洗牌,歸零一切重來。一方面說動吳靜吉開課,一方面到處找尋新團員。

招兵買馬過程中,最常出現的對話就是:「要組劇團」、「不錯、不錯」、「有沒有經費」,當金士傑搖頭回答時,得到的回應通常是拍拍他的肩膀苦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個年代,物質慾望雖低,卻也沒少。」不過,金士傑還是找到一批志同道合夥伴,卓明、黃承晃、劉靜敏(現優人神鼓藝術總監劉若瑀)、蔡宏榮、旅居台灣的澳洲人杜可風(Christopher Doyle)等人,金士傑的堂姐金士會也被拉了進來。

渴求改變現狀,這群「知青」替未來暖身

劉若瑀形容,一九八○年代前後的台灣,正吹起一股文藝復興風,白天,大家各自為五斗米奮鬥,家庭主婦、倉庫管理員、藝文團體行政、電視公司打零工;工作一結束,一票人在《影響雜誌》寫影評、在西門町試片室看藝術電影。

第一代蘭陵人卓明說,這就是那時「知青」典型吧,寫影評時熱烈討論「等待大師」,但台灣劇場界的大師呢?「當時的話劇,不是取材自歷史,教忠教孝,就是民初大陸,情感經驗和我們有距離,連說話都要字正腔圓。」正因為受不了傳統話劇制式化的束縛,卓明提前從政戰學校影劇系落跑。

金士傑也無法忍受,只有一種說故事方式的戲劇表演,他認為,觀眾不自覺被教育成「懶惰」和「營養不良」,與其每回看完戲罵別人,金士傑決定自己做戲讓別人罵。

一堆對現狀不滿的藝文知青,就這樣一頭栽進吳靜吉天馬行空的戲劇實驗場,一年半訓練期間,沒有任何作品發表,身為團長的金士傑心情起起伏伏,訓練有所收穫就享受其中,但看到某些團員很久沒出現,默默退出訓練就開始著急。

金士傑後來想通了,這既是吳靜吉給的「暗示」,就接受它,「只要戲劇熱情還在,今年不做,明年做,明年不做,後年做,就好好儲存能量。」金士傑回想起來,蘭陵一九八○年創團後,發表《荷珠新配》、《貓的天堂》能夠受到歡迎,和那時打下的基礎有很大關係。

經歷蘭陵「前身」耕莘時期《包袱》、《公雞與公寓》、《新春歌謠音樂會》等演出,一九八○年第一屆實驗劇展舉行,終於催生了蘭陵劇坊。

(全文詳見《PAR表演藝術》雜誌第1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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